【原随云X方思明】问初心
【警告】参见第一章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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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
方思明拒绝了枯梅的提议，不知这一步是对是错，正有些懊恼。忽然车帘一掀，原随云窜了进来，一坐下便一把捞起方思明的腰，将他抱了个满怀。
方思明被撞得下巴磕上他肩膀，险些咬了自己舌尖，不由恼道：“你发什么疯！”
原随云笑吟吟道：“你没有答应先生，我很高兴。”
方思明冷声道：“我不过遵守约定而已，又不是因为你！”
原随云道：“可我还是高兴，总之你是留下来了。”
方思明一时无语，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。
原随云抱着他，凑到颊边亲了亲：“接下来，我们到我在江南秘密布置的别庄去。你这段日子亏损得厉害，脸上摸着都没肉了，借此机会正巧可以好好补补身体。那间别庄我已经细心打理了许久，还从未给旁人瞧过，连父亲都不知道。”
方思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：“……那又如何。你父亲不知道的事情还少么？”
原随云丝毫看不见他的神情，闻言哈哈一笑，附和道：“说的也是。”
方思明伏在他怀中，仿佛认命了似的也不挣扎，只道：“……当真没有旁人瞧过？金姑娘也没有？”
原随云放柔了声音：“灵芝也没有，先生也没有，你是第一个。那别院花了我不少雪花银子，又专门从金陵请了能工巧匠。布置得处处精致雅趣，亭台楼阁、茂林修竹交相错杂，五步一画，十步一景，纵使皇宫大内也未必有它好看。”
方思明听他如此介绍，不知为何，竟然觉得有点满意，低声道：“那……那我就勉为其难去瞧瞧吧。”
原随云紧了紧胳膊，将他搂在自己臂弯里，语气很是高兴：“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方思明轻舒一口气，放软了身子。
两人就像两只放下了敌意的刺猬，彼此默契地收起了尖刺，一路上相处得异常和谐，仿佛又回到了在蝙蝠岛上他们关系最好的日子。当然，原随云的刺收得更多一些。只要他愿意，就可以扮演天底下最完美的情人，处处温柔细致，体贴小意，方思明的衣食住行无一不被他照顾得舒适妥帖。
也因为考虑到方思明耐不住颠簸，原随云特意将行程放缓，如此过了五六日才终于抵达。其间他们绕进了人迹罕至的山岭之中，马车走不进去，便改行水路。乘一条小船沿细细的河流顺流而下，穿过重重深谷，才看到山脚下汇了一泓碧波荡漾的湖水，湖边坐落着一座规模广大的宅邸。不同于蝙蝠岛上处处穷奢极侈，此处无论是门口石雕，抑或砖石上的彩绘，皆质朴若拙，大有山林野趣，可细微处又精巧无比，要置办这么一个妙处，必定要花不少心思。
原随云兴致很高，拉着方思明在宅院里四处走动，沿着一条绿竹搭建的长廊与他介绍道：“这里往前是书房，我已叫人到市面上采购了不少时兴的话本，思明若闲来无事，大可去翻翻看看。”又走到下一处，转角间如同柳暗花明般，露出一池碧水，继续道，“这池塘与院外活水相连，捞出的鱼儿又鲜又美，一点土腥味儿都没有，你若想尝试，我今日晚膳便叫厨子烹一条来……”
他絮絮说了许久，听方思明一句话也未答，不由露出担心神情，伸手到他面上抚了抚，道：“怎么？累了？”
方思明摇了摇头，只望着眼前池中挨挨挤挤的荷叶，半晌道：“这地方真好，碧山绿水，清幽僻静，我确实很喜欢。”
原随云立刻重又展露笑颜，道：“那岂不是正好？接下来，我们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日子。”
方思明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，忽又想起什么，讶道：“我们？你也要一直住在这里？”
原随云挑起半边眉毛，道：“不然呢？”
方思明道：“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？”
原随云笑道：“难得你还惦记着我的事情。不过那些微末小事并无妨碍，如今什么也不如好好守着我的思明重要。”
这人简直甜言蜜语张嘴就来，方思明闻言不由皱眉，道：“守着我？我看你分明是想守着……”他说了一半，下半句话又咽了回去，不由自主伸手抚住自己小腹。
原随云只当不觉，仍旧是那副温柔至极的口气：“思明有时候当真想得太多了。”
当日二人便在这所宅院中安顿下来，原随云索性将方思明安排在主院，自己理所当然地与他赖在一起。方思明对他这等行径也算早有预料，也没再多说什么。
晚膳果然从湖里捞了条鱼，仅仅淋了些酱油清蒸，便已十足味美。到了夜里，两人在床上歇了。烛火熄灭，一片漆黑之中，原随云忽然半抬起身子，微微侧过耳朵：“什么声音？”
方思明睡得迷迷糊糊，闻言睁开眼，含糊道：“……声音？”
原随云点点头，道：“你听。”
如今有原随云这么个大杀器镇在身旁，方思明再也不像以往在万圣阁时那般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把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最紧。他磨磨蹭蹭地爬起来，刚从被子里探出身子，就被夜里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，立刻往原随云身上一靠：“……没听见。”
原随云哭笑不得地把他揽在自己怀中，道：“真有声音，像是什么小动物。”
这么一说，方思明终于也听见了，仿佛就在屋外，有东西在草丛里钻动，发出窸窸窣窣的微响。他一时也好奇起来，立刻毫不留情地把原随云往床下推：“你去看看。”
原随云好脾气地没说什么，从床边捞起外袍，站起来推门出去了。他没有点灯，满室黑暗之中，方思明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。
过不多时，屋外传来几声小动物的哼唧声，方思明不知为何心中一颤，只觉得这种声音有几分熟悉。紧接着原随云回来了，那小动物在他手里不断扑腾，发出怕极了的尖叫。
方思明声音里带了几分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急切，问道：“什么东西？”
原随云这才想起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，转而去桌边点燃了灯。晃晃悠悠的火光中，方思明终于看清，在原随云手里的是一只灰乎乎，湿漉漉的小奶狗。
小奶狗许是被夜里山间的寒气冻着了，又许是怕极了，身体蜷作一团，颤抖得厉害。浑身毛发被露水沾湿，如同小刺一般聚成一簇一簇的。只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，在烛火下湿润得仿佛随时要滴出水来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。
原随云微笑道：“就是这么个小东西，不知怎么混到了我的院子里。”
方思明道：“就它一个？它的父母呢？”
原随云摇了摇头：“不知道。只它一个，大概是失散了罢。也或许是被父母抛弃也说不定。”
方思明忽地气息一顿，原随云恍若不觉地继续道：“怎么办？是丢出去？还是思明想要养起来？”
方思明蹙眉道：“没用的东西养来做甚？丢出去。”
原随云点点头道：“也好。不过，这么小的狗，靠自己肯定活不成。不如我现在就弄死它，也能让它少受些罪。”说罢便抬起手，作势要把小奶狗拎出去摔死。
他还未转身，立刻又被方思明喝止：“等等！回来！”
原随云笑吟吟道：“哦？”
方思明沉默了一阵，有点艰难地道：“反正……反正养着也不碍什么事，还是留下来罢。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下床来，想把小奶狗往自己手里接。原随云忙往后退开，道：“先别碰，这小家伙现在脏得很，你毕竟怀着身子，暂时离远些好。”
方思明闻言脸上一红，却也知道他说的有理，便又听话地后退。原随云转而召唤了守夜的下人来，备了热水，将小奶狗打理干净，自己也跟着洗了手，重新换了身衣裳。小家伙乍看之下灰不溜秋的，不想擦洗干净后，竟有一身雪白发亮的毛皮，看起来十分漂亮。方思明一时还是没敢碰它，但看那模样实在喜欢，一双眼睛始终定在它身上，怎样也转不开。
不久下人又奉命碰上一碗肉粥，小家伙起初怯生生不敢碰，但试探了几下看没人阻拦，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，想是先前饿得狠了。
这时候两人都没了睡意，就一起坐在床边瞧它进食。一片寂静之中，只听到呼噜呼噜吞食肉粥的声音，间或夹杂着几声满足的低鸣，仿佛那是什么至高的美味一般。原随云正想着如果这个小家伙一直这么吵，把它弄进院子里或许不是个好主意，忽然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拉。
“思明？”
“随云……”方思明有些犹豫，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，但他最后还是极小声极小声地道：“我也有些饿了……有没有吃的？”
***
第二日早上，丁枫亲自带着下人送了早膳过来。一进院子，便看见方思明抱着小奶狗，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朝阳，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。
原随云看起来也心情甚好，一大清早便把他的琴摆在案上，用软布细细擦拭，调音上弦，似乎正打算奏上一曲。
丁枫趁方思明不注意，凑到原随云身边小心翼翼道：“……公子，我的主意怎么样？”
原随云唇角一弯，比他平时的态度又更温柔了几分，也低声回道：“效果不错。我原先想着该弄断条腿或许更能激起他的恻隐之心，但如今看来也无甚必要。”顿了顿，又道，“这回你立了大功，想要什么奖励？”
丁枫立刻笑盈盈道：“给公子办事，要什么奖励。等公子的小少爷或是小小姐生下来，给我多抱抱，我就很满足了。”
原随云笑道：“就你会说话。这样罢，先前那套‘朱砂掌’因你功力不到，我一直未曾传你，如今大约可以开始练起了。”
丁枫面露喜色，连忙低头行了个大礼：“多谢公子！”他抬起身子，忽又想起什么，凑到原随云耳边上道，“可是公子，挑剩下的那几条还在地窖里关着呢，要如何处置？”
原随云本想说悄悄弄死算了，但耳边听得方思明在不远处逗弄小奶狗时隐约传来的轻笑，又把话给咽了回去，转而道：“……放了罢，放远一点，不要给人看到。”
丁枫正要领命而去，这时方思明才注意到他，站起身走了过来：“丁枫！这一路上都没见到你，你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丁枫也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个礼，这才道：“回少阁主，公子派我去办了点事，昨日才刚到。”他目光转到还在方思明怀中呜呜咽咽的小奶狗身上，问道，“这小家伙瞧着真可爱，少阁主给它起名字了么？”
方思明这才想起名字的问题，瞥了一眼原随云，忽地笑道：“这么雪白的一身毛，就叫云云好了。”
原随云立刻道：“不行。”
方思明道：“为什么不行？”
原随云：“……”
以他的修养，自然说不出“你是叫狗还是叫我”这种话。
这时下人已将早膳在院中摆好，饭菜的香气飘散开来，引人食指大动。给小奶狗的吃食也一并放在了旁边地上。方思明将小奶狗放下，拍了拍它的屁股，道：“云云，去吃饭了。”
小奶狗立刻欢叫着地冲去了食盆旁边，周围所有的下人，包括丁枫，都忍不住偷偷瞟着原随云。方思明十分泰然地在餐桌边坐下，笑吟吟地望着还呆立在一旁的两人，道：“你们不吃饭么？”
丁枫还在发愣，耳边听到自家公子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：“罢了，你的‘朱砂掌’没有了。”
***
偷偷更新一章，大家且看且珍惜。
另外，火葬场会有的！一定会有的！
